偷税菌

贼心不死,只是慢慢凋零。

摸鱼+…我也不记得这是加几了

巫女憎恨这世界。


凛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天上下着雨。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从此以后,那些改变自己一生的日子里,天上总是在下雨。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简直岂有此理。明明几天前自己还在努力的攀爬上一棵对小女孩而言高过头了的大树,试图把那株草药拽下来,心里想着凛喝下这一次的汤药身体一定会好转的吧;明明一天前自己还在给凛讲着外面世界的故事,虽然从行脚商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并不总是有趣的,常有少儿不宜的部分,但是樱会细心挑拣之后,给凛留下一个尽量尽善尽美的世界;明明几个时辰前自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下定了决心,今次一定要带着凛离开,带凛亲眼去见识那个外面的世界,两人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吧,她会好好照顾凛的。明明几分钟前自己已经毫不犹豫的斩断了那条束缚着凛的绳索,就算祭祀提前举行也无所谓,她绝不会让那预料中的悲剧在凛身上上演,谁也不能让这个悲剧诞生,谁也不行。


“姐姐一定要成为出色的巫女哦。”


很多年后,当自称Sakura Kaslana的异邦武士凝视着从地藏御魂上洒落的血迹,她偶尔会在此刻想起第一次握住刀刃时的场景。父亲握住了姐姐的手,连带着稚嫩手掌中的敬神之刃,割开了妹妹的喉咙。哭喊。泪水与暴雨滂沱。凛最后一刻的脸上也带着笑容。她倒下了,不愧是乖巧的妹妹,即使被当成了祭品,人生的最后关头也没有做多余的事给那些还要继续活着的人添麻烦,让他们在余生里良心不安。她也没法做什么,她的手脚筋被挑断了,已经不能跟着姐姐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凛最后一刻的脸上也带着笑容。


也许父亲对自己的女儿们确实怀着不被察觉的爱吧。对于注定死去的女儿他并未施加过多的关爱,但也没有阻止另一个女儿去爱护她。对于另一个不那么安分的女儿,他在最后替她下了手,这样女儿便会用余生来痛恨不称职的父亲而不是恨自己。更何况,这样便开了个头。万事开头难。开了头,以后会好做些。无论怎样,村子是一定要被延续下去的。


---这样的想法,巫女一次都不信。


凛最后一刻的脸上也带着笑容。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和决心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隐秘。成年人可以从一个小女孩眼神里的躲闪、抗拒、决绝里读出很多东西。大家其实都知道吧。甚至凛都知道。大家看着自己满心希望的张罗着一个注定破灭的美梦,或许有过片刻怜悯,而他们只是不说。


只是什么都不做,仅仅温顺的听从了生活的安排。他们以为在从天上俯视着苍生的那位面前表现的温顺一点,神明就会放弃叼在嘴里的祭品。就像狮子会对绵羊展露仁慈。神明饥肠辘辘又贪得无厌,祂们看着悲剧在一代一代人身上发生,心却从来硬的像是铁石。


可是她不服从,为了她热爱的小妹她极尽可能的不服从,又得到了什么呢?凛安静的躺在血泊里。祭品的挣扎只能让自己浑身鲜血淋漓。从伤口里的流出的血被瓢泼的雨水稀释了,血里渗出的猩红却未被稀释。血水里倒映出人们的笑容,他们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狂喜,活着的无间地狱。可是为什么要笑的那么开心呢?


我的妹妹死了,原来是如此好的一件事情么?


年幼的巫女从这一刻起开始厌恶世界。她不再期待外面的世界了。


直到外面的世界自己找上门来。


即使是命中注定也分很多种。有命中注定的悲剧,偶尔也有命中注定的救赎。不管怎样,巫女讨厌命中注定,尽管她从事的是侍奉神命的职业。


四年后,巫女在河边捡到了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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