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税菌

贼心不死,只是慢慢凋零。

全面战争 终章 act.7「剧本·续」

“味道真是太棒了!”

就在安娜准备说出抱歉招待不周之类的词汇,然后去购置食材的时候。异邦人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了从未见过的「料理」(异邦人对食物的一种奇怪叫法),“如果不嫌弃的话,尝尝这个吧。”

只是出于对客人那体贴又略显强势的邀请,做出的礼貌回应,将规格稀奇的糯米团子拿到手里,咬了一口。然后,就一个接一个的…一发不可收拾。

除了诸如教廷的苛税,以及各种戒严条例加剧的经营不景气局面,自己很久没机会做点像样饭菜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这饭团…实在太好味了。

饱满黏糯的米粒。多汁肥美的鱼籽。清爽的盐渍樱花。都很好味。

就像能感受到食材的鲜味在唇齿间暴走一般,那样的好味。

就像干涸了很久的味蕾在甘霖滋润下重获生机,那样的好味。

就像…脑子里居然会冒出“即使为了吃这么好味的饭团,出于这种啼笑皆非的理由,嫁给眼前的女人以求天天能吃到她亲手烹调的饭菜,也蛮划算的”…那样的好味?

等等,为什么用“嫁”?虽然酒客们偶尔拿大人物们逸闻当做笑谈,有时候会提到其中一两个豪门大族受蛮夷风气沾染,「家风善女」什么的…

“真厉害啊,您的厨艺。”

.....终止了自己的脑内小剧场,安娜抚摸着肚皮,感慨着既有事实。“我的妈妈,也曾经参与过为天命的大人物们准备的宴席呢。您的厨艺,就算和那相比,也毫不逊色。”

“哎呀哎呀~倒也没那么麻烦。只是我的妻子,对这道菜肴,算是怀有高涨的热情呢…大概做的次数多了,开始熟能生巧了吧?”

…等等,她刚才说啥,妻子?oh Jesus异邦人的生活方式果然…那什么,「家风善女」吗?

“慢点吃,还有很多呐。”Sakura扭头,微笑着照看一旁的炉火,壶内的茶水慢悠悠的翻腾着气泡。“茶也快要烧好了。”

…等等,茶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安娜腹诽。不过,被这人招待的确很舒服就是了…虽然我才是该招待人的一方?

被称赞了,心中出现小满足的情绪。虽然卡莲也说自己做的饭菜好吃,但是很遗憾,那种评价不做数。倒不如说,无论料理种类为何---只要是樱去下厨,卡莲都会心满意足赞不绝口的把饭菜席卷一空。

天命骑士团的前任团长似乎很满足于和自己一起度过的平淡日常。特别是「最后的祭祀」那件事还算圆满告终之后,这种珍视之情就变得毫不掩饰了。

“那么,就像您之前说过的---可以继续了吗?”Sakura笑了笑,“我很想知道关于那位卡斯兰娜的故事。”

偶尔的,卡莲会无意提及她过去的生活。那些两人的生命尚未交错之前的---只属于卡莲自己的过去。远在浩瀚大洋之外,那里有即使是村子里最有见识的行脚商都不曾见过的巍峨大城,剧院里上演不重复的故事,骑着高头战马的骑士护卫着高阶神职人员的辇驾,那里的风车像毗沙门天那样高大,那里是卡莲的故乡,即便是海风的气息都陌生又熟悉,那里的人们会在房顶上筑起象征信仰的十字。

那些为了和樱在一起的,不得不放弃的过去…和人生。

卡莲总是试图回避过多提及这些东西。那时卡莲的眼神总是很复杂,有骄傲,有遗憾,有浓郁到化解不开的悲恸,还有的Sakura至今都读不懂,即便是经历了那么多不亚于某个天命主教的「旅程」之后。

“我不后悔和樱在一起。”如果尚是八重樱的那个自己问起,卡莲便会温柔的笑笑,然后这样回答。而自己便会充满充满罪恶感的暂且安下心来。

…就好像根本没有「自己令卡莲牺牲了应有的人生」这回事似的。

其实一句话就够了。很多很多年后,Sakura Kaslana独自站在抵御崩坏的战场上,劫火从天而降,敌人铺天盖地,忽然间意识到这一点。

「我想要守护你。」

有那一句话就足够了,那一句话就足以把自己从悲叹的宿命里解放出来。就算用自己剩余的人生去换那句话,也足够了。

不再一味顺从他人的期待,也不再无条件的执行无可救药的愿望。那是把从自己诞生前就被决定好的命运,彻底打破的源流。

从那之后,她,Sakura Kaslana,开始尝试着为了「别的什么东西」而活。彼时的苍穹被战火洗刷,熟悉的世界在眼前支离破碎,对她说出这句话的女孩已经长眠在樱花树下,陪伴着Sakura的只有如活物般轰鸣也如活物般愤怒的御魂刀和天火之剑。

……

但是,讲述卡莲·卡斯兰娜事迹的瑰丽冒险谭---果然还是不能期待由本人说出口的吧。

一开始,是海洋的故事。泛着波光的苍茫之蓝,暴雨如注的灰暗之空,骑士却从不因木板船的摇晃而动摇半分。故事里没有美人鱼的爱恋,没有勇士队的宝藏图,有且仅有——英勇的骑士团对海盗的裁决。

  和童话一样,卡莲·卡斯兰娜代表的正义胜利了。

  和童话一样,那些由卡莲告诉她的,那些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曾经让过去的“八重樱”着迷异常。

  海岸边的灯塔,深蓝里的奇妙,群岛里的宝藏…而这仅仅是,海洋里的故事。而到更远,还有草原,荒漠,森林——

  一切,都藏在她明蓝色的眼睛里。

 

  她温柔非常地看着她,点点头。将自己的梦与美好,徐徐道来。

——

  “最后,卡斯兰娜生擒了那位祸害四方的海盗头领,海盗船不再出现在英吉利海峡。床上被俘虏的女孩们都被解放了,天空恢复了万里晴天。”安娜捧着手里的冒着热气的茶杯,眼神在迷雾中飘忽着,像是透过了白茫,她看到的是自己回忆里的想象。

  “当然啦,开场的美人鱼的铺垫都是骗人的啦。想不到我那时还很期待人鱼和王子的结局。”

 

  不知不觉,钟表的时针从罗马数字的10到了11。从Sakura 的询问到安娜转述卡莲的故事,时间在注意力集中时总能跑的飞快。然而,Sakura期待的是这时间能更慢一点。因为它不会倒着跑,让她回到她的眼里,聆听夏夜里相同的故事。

  现在坐在端着一杯茶,从他人口中了解她,就够了。

  “就是…这么简单,像是童话里的故事一样,对吧。我从来没发忘记她当初给我讲的故事。不过现在,她不在了。”

 

  “但东征后,一切都变样了。那些沉重的信仰都加在了一人的身上,就算她身为希望的代词,也有些——唉。

东征之后,再也没有故事。

  “最重要的是,黑死病。没有人的日子好过,天命也一样,几乎没有人能拥有安全感。”

 

手开始发颤,眼神垂下。

  “卡斯兰娜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东征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而后来我发现,最可怕的不是丧失安全感——而是为了寻找安全感的疯狂与盲目。”

  安娜抓住了她的披肩,尽管气候温暖依旧。

  “传闻说,有人看到了,巫女与黑猫,四处散播着黑色的‘死’。于是,巫女狩猎在群众里展开。”她还不知道,这在未来,将被称为“排巫运动”。

 

  “突然,成为女性像是成为了一种罪孽。

  “妈妈她,在暴乱平息的夜间准备向奥尔森一家买点食材…她再也没回来,当我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中央广场的火光。

  “我在看的被焚烧的十字架时,就晕过去了。”安娜尝试放平心态,她深呼吸一下,顿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后我在奥尔森家里醒来…说来有些丢人。我当时的第一想法是:为什么她不来救妈妈。”讲述者故意省去了名字,改用一个不平不淡的代词。

  “我以那个想法为耻。很快运动就被骑士团镇压,不再如从前那般猖狂,母亲也得了安葬。后来卡斯兰娜东征回来了,写了信给母亲,嘱托骑士给母亲一袋金币。她还不知道那些事…但我也不去在意。”

 

  “她已经是,所有人的希望了啊。”安娜突然抬起头,朝倾听者给出了勉强而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就是全部了——没想到能和你讲那么久。

  “所以?你找的卡斯兰娜就是我们的卡莲·卡斯兰娜骑士长吗?”

  Sakura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追问安娜口里的卡斯兰娜,扯了那么一句“我在找一个姓卡斯兰娜的人”。当然了,安娜曝出名字的时候,她就都明白了。

 

  “…是的。”

  “嗯,确实,现在大家也还在等她回来。如果你能找到她,巫女狩猎也会彻底停下来吧。那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呢?”

  “可能,先随便找找吧…”心思已经放在“寻找卡莲”的Sakura站起了身。

 

  “这是场愉快的谈话,以及,多谢你的招待。

事实上,我很高兴,安娜。能听到更多关于卡莲的事。”

“诶诶,过誉了呢,毕竟饭食都由客人自备什么的,作为老板娘可是有点差劲了啊。”而安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称呼的奇怪之处。

自始至终---

虽然有些失礼,但无可厚非,安娜·富拉德·威尔森,并没有完全理解远道而来的异邦旅客,对那位卡斯兰娜所怀抱的态度。

仿佛早就说好了似的,两人是熟识多年的老友,只是心照不宣的聊起另一位共同好友的逸事-

…如此,那样的感觉。

 

  Sakura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等,你现在出去——”

  而在靠近门口的瞬间,Sakura突然被一个想法给击中了,“现在是西历多少年?”

  她突然联想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鉴于,这里是「剧本」---

  “今年?今年是——”

 

  “叮啷。”门铃的声音挤进了女孩们的谈论的声音间。

(未完待续)

顺便,家风善女的梗,来自某不愿透露姓名的辣条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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