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税菌

贼心不死,只是慢慢凋零。

(不)完整的草稿



“知道么?其实你并不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奥托。”


“你到底想说什么!乡下巫女!”


“无论如何都要到达卡莲被救赎的世界,你之前是这样说的吧。现在就由我来粉碎你的执念。”


所谓的圣诞礼物的名义之下,被包裹的真实,被奥托视作实现愿望的工具,究竟为何物---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奥托主教!”


“为什么会有连扭曲之键都无法观测到的世界线存在,”


“为什么会出现与你绝对相似却又绝对对立的「我」的诞生,”


“为什么Sakura Kaslana的存在即使是跨越所有已知的世界线也找不到历史记录!”


“答案只有一个…命运已经被破解了,在无数个可能性的洪流交错之中,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最后的结论就早在你的眼前!斩断命运的链条,塑造出与诸多世界线截然不同的「我」的存在,从潘多拉魔盒中释放希望的---正是卡莲·卡斯兰娜本人啊!”


希望是存在的。某个世界线被卡莲亲手改变的结局,当她自己说服自己留在极东的小村庄,不是以圣徒或者骑士,而是以一个女人,一个妻子的身份---向巫女托付身心,这份心意最终所引发的因果律的暴走---那个仿徨于世界线夹缝的漂流武士Sakura Kaslana本身便是「希望」的那一侧世界存在的证明。即使形状出乎意料,但是结果没可能否定。


那种事情无所谓。


但是奥托瞬间领悟了,以他那当之无愧的天才头脑领悟了---


自己的计划是存在纰漏的。


不,奥托·阿波卡利斯是这世上唯一的仅存的天才,他的智慧怎么可能错判?即便是出错,那错误,也只可能在于神之键这不完善的工艺本身---


被扭曲之键观测到的世界是有前提的。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大致而言是这么回事。观测建立在双向的基础上,当奥托通过神之键的力量窥视其他世界的可能性时,本身也暴露在其他世界线的视角下。正是这种特殊的实际条件,令各个世界线上的奥托做出召唤「观测者」以及被其驯服的「噬星神·兽名目录」的最终决议。


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若是将整个事态进行拆解,不难发现,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奥托,在这场针对命运展开的豪赌中,拥有的选项都少的可怜。即使是噬星者,如果缺乏因果线编织成的路径,也仅仅是被自身起源维度束缚的困兽,无法在平行世界中随意穿梭。


他们能选的只有启动扭曲之键,向噬星者发出邀请,敞开门扉,在与其他时空奥托的融合中,迎接自己世界的灭亡。或者什么也不选。


所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奥托都选择了前者。


这是人类史上最荒唐最不可思议的豪赌,赌的仅仅是一个可能性的存在。


但是。


但是---


如果某个世界线上的人们并没有制造,或者启动、激活这把神之键的话。那么位于不同时空的扭曲之键,是不会产生链接的。双向观测,自然无从建立。正是因为如此,Sakura Kaslana这样的异质存在,对自己而言,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那么。


奥托所期待的,「卡莲得到拯救」的充满希望的完美世界---


存在于「那里」的奥托---


真的和自己是一样的吗。


那样的幸福,那样的无忧无虑,简直是自己的梦想成真的世界。如此那般,已经没有战斗理由的奥托。


又为什么,要走这条几乎不可能被走通的路,启动这架根本不可能被束缚的弑神兵装呢…


或者更糟,


他太特么的懂情感对人类的影响了,既然极东巫女在经历过与自己类似的事件后,也会变成眼前这般执念不亚于自己的可怖怪物,那么反过来…如果自己没有目睹卡莲的死亡,如果自己根本没有怀着那种扭曲到撕裂一切的悲愿,如果自己只是作为普通人庸碌幸福度过了一生---


自己是否还能理解如今自己的处境?那样的自己,会敞开门扉迎接自己的到来么?


让自己得到幸福的世界,理所当然也是卡莲会被救赎的世界---那样的世界或许真的存在。


但是通往那里的希望却---


打倒奥托的,不是别人。


最后的最后,阻止奥托的---偏偏是他自己。这大概是整件事里最疯狂也最合理的部分了。


想要大笑。想要痛哭。想要咒骂整个世界想要赞颂主的荣光想唾弃基督的十字想要杀死所有的活人---


想要再见到卡莲。


你憧憬的事物,我并不否认。但仅仅毁灭对立的世界线是不够的…通向那里的道路并不存在啊,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从一开始你就比任何人都明白…但是,已经不能回头了,不是么?


如果身后也是空空如也,那么回首的意义何在呢?

我唯一能理解你的,便是目睹卡莲逝去时的那份痛苦…不论那是否死得其所。所以要前行,无论是否背负事物。留在原地一定会被不甘心的情感杀死。


可是仅仅为了这种理由前进,未免也太可悲了啊。


卡莲从未要求其他人去继承她的意愿,也从不希望这份心意被强加于人。她只是希望其他人都能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无论是你还是我。


“故事的存在冥冥之中自有其意义,但是,仅仅为了取悦读者的话,那也太过悲哀了…不是么?奥托。当真要毁灭下去吗,直到写在命运之中那些不合心意的也全部抹去,直到世界都俯首取悦于你么?你的狂妄已经不亚于神明了啊。”


“你所牵挂的东西,倒是越来越靠近那些庸碌的人类了。”


“以为这便能阻止我前进的步伐吗,巫女啊,你到底要用你浅薄的见识侮辱我到什么时候?亲眼见证一切的人将是我奥托,我会见证世界线被吞噬之后的光景,无论命运虚伪的结局究竟是好是坏。在那之前,什么都不足以令我停下脚步。这道理,你懂么?”


奥托冷笑着,猩红色的流体以螺旋状的轨迹在手臂上盘旋,宛如爬行动物崇拜的邪神般诡祟,幻化出介于树和大蛇之间的姿态。这便是之前在静止的时空内肆意破坏地表之物的正体,如果说噬星神是奥托为了从物理层面吞噬世界线而准备的「獠牙」,那么这流体便是真正将世界,将因果线从根源上进行抹消的「胃液」。


这便是奥托最终的底牌,倒不是说Sakura已经逼迫他扔光了其他所有的底牌,但是被犹大神格「附魔」的弹丸直接命中的后遗症仍未解除。那是世界上最古老也最穷极的封印,正面挨下威力匹敌第零功率的神来一击,从历史上的伟人英灵们体内提炼出的复数圣痕矩阵被迫休眠了,这具近乎全知全能的身体如今几乎处于报废状态。将「兽名目录」提前从高维夹缝里唤醒已经足以说明奥托的狼狈。


但是这最后的底牌是无法攻略的,连犹大不能封印的能力,其规格甚至还在犹大之上。甚至连奥托本人都不能百分之百的有效驾驭。


死斑的伪造物,终焉律者用来审判世界的末日兵器,在某个世界线上将自身进行终焉律化实验的奥托那里得到了重现。虽然那条世界线的奥托最终因无法驾驭这暴走的力量,引发了末世,死斑本身的使用方法和构成也未达到成熟的解读---但是能力本身在与观测者融合的同时,也通过扭曲之键得到了记录。


虽然纯粹程度只有真死斑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或者千万分之一的地步---但是那种令人类无法攻略的,源自「熵增」本身的破灭性的混沌---却丝毫没有不同。


“那么,我猜这就是最后了。”Sakura轻声说。


刀剑相交的瞬间,地藏御魂发出了梵音般高亢的轰鸣,这柄被寄予佛名的太刀毫无征兆的分崩离析了,有光芒贯穿整把刀刃,灰烬和火花从云纹般的裂缝里涌出,天地间寂静的能听见火雨砸落的声音。与之相反,天火圣裁熔金色的剑刃染上了驳杂的血色,一开始只是疏离的不纯物,随后血色吞噬了整个剑身,仿佛天火吸纳了地藏的全部灰烬。齿轮转动不歇,从犹大展开钉入大地时它便是御座是绞架是宣告封印邪魔的止境之锚,而此刻它以古老的链条和枪矛环绕着轰鸣的圣剑和持剑者,以此作为屏障,犹如御座上的君主被剑戟簇拥。


「破坏之键·第零功率·天火出鞘」

「侵蚀之键·第零功率·赤染御魂」

「约束之键·第零功率·机械降神」


超神兵的三位一体,古往今来,人类总是这样,笨拙的试图用战争去对抗死亡。而这一刻人类的觉悟终于凌驾于神怒和命运之上。


世界因神之键和死斑的撞击而形成分野,然而,即使这混沌不堪的界限也无法持久。当Sakura和奥托逼近界限,压倒性的力量将吞没这个支离破碎的剧本世界,这片被遗忘的失落之土。到那时,破坏一切的火焰和湮灭万物的混沌,其中之一的力量终将不再被约束,直到推进至失落世界的尽头。


而后,一声不和谐的钟声喧闹着打破了大战将至的死寂---


“听,钟声响了。”奥托冷笑着示意,说出事实。


“是行刑的钟声啊。”


Sakura脸色大变。


确实是钟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嘈杂的脚步和喧闹,很多人在说话,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咒骂着什么,世界仿佛忽然被塞入了一间剧场,人们在追逐着什么事物而去,无法分辨骚动的源头,但可以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这个「剧本」被你设定在了什么时候?你真的疯到连理智也不剩下了么?你怎能一次次让她经历这样的事情!?”Sakura罕见的在咆哮,目眦欲裂,“这是地狱!”


“谁知道呢。”奥托耸了耸肩,“如果觉得这是个圈套也无所谓,但如果没人干涉的话,这个剧本世界真的很快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那么,要留下来和我打---还是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要去试试阻止命运么?即使那已经成为死去的剧本?巫女啊,即使是作为敌人,我也许诺你仁慈,这仁慈便是你可以选择你自我毁灭方式的权力!你可以相信我,或者不相信,但我保证不去干涉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反正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还有,用地狱这种叫法未免也太失礼了吧。”奥托伪善而残酷的冷笑着,脑海里浮现那一日的回忆,被镣铐拘束的圣女被暴徒们推搡着,踉踉跄跄的拥入了刑场的大门,门缝合拢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轰然关闭。


光被人夺走了,永远也找不回来。


而那时,一个无助的惊恐的金发男孩远远的注视着这一切发生,渐渐的,他眼底的无力变成了憎恨。


“…那是奥托·阿波卡利斯「诞生」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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